第 35 章 留言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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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沈鸿云的反应来看,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女儿可能被害,也可能是潜意识里抗拒这种可能性,所以很快就相信了派出所“离家出走”这个判断,不断强调要把女儿找回来。

看着沈鸿云那双渴望的眼,夏木繁心里酸酸涩涩,说不出来的难受。

因为心中不忍,所以夏木繁决定先从离家出走这条思路开始调查:“沈老师,派出所根据什么确定沈奕彤离家出走?”

沈鸿云的肩膀被鼓囊囊的挎包压得向一边垮塌着,他哆嗦着双手,打开挎包,从里面拿出一个铝制饭盒放在桌上,又取出一个装换洗衣服的袋子,最后从底下取出一个透明的塑料文件袋。

文件袋里装着不少东西,沈鸿云将它打开,取出一张复印纸给夏木繁看。

“这是彤彤写给宣传科科长汪秀梅的辞职信,听派出所同志说,这封信是彤彤悄悄放在汪科长办公桌上的,用一个空白信封装着,混在一堆文件里,汪科长根本没留意。是彤彤不见了之后才留意到这个信封,打开之后发现是彤彤写的辞职信。他们不肯把这封信给我看,是我好说歹说,他们才给我复印了一份。”

对沈鸿云来说,女儿不见了,那她留下的每一个文字都弥足珍贵,必须好好珍惜。他没有告诉夏木繁的是,当时他在派出所索要这份辞职信时费了好大的功夫,差点给所长跪下了,这才开恩给了他一份复印件。

孙羡兵插了一句话:“沈老师您去找镇政府领导的时候,他们不是说镇政府收到了辞职信,组织上还在研究之中,并没有同意吗?怎么现在汪科长又说辞职信在沈奕彤失踪之后才打开?那这样一来,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组织研究之说啊。”

沈鸿云被苦难压弯了腰,哀声叹气道:“镇政府领导推诿责任吧,怕我追究他们没有及时发现职工思想动态并处理。”

孙羡兵道:“他们越是怕,您就越要吵。如果沈奕彤真的交了辞职信,那领导就应该和她及时谈话,了解情况,怎么能放在办公桌上不理不睬?”

沈鸿云的眼睛里一丝光彩都没有,哑声道:“算了,只要彤彤能找到,这些都不重要……”

孙羡兵还想再说什么,却被虞敬拉住,轻轻摇了摇头。现在当务之急是确认沈奕彤的安危,镇政府是否推诿责任暂且搁置一边吧。

孙羡兵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。

听到现在,他实在是窝了一肚子的火。

好好的一个人,在下班之后消失不见,镇政府上上下下竟然都说什么也不知道。要不是第二天发现人没来上班,恐怕连辞职信也被扔进了垃圾桶吧?

更可恨的是,沈奕彤失踪了,面对痛苦的家属,镇政府领导还敢打官腔说什么只给一个月时间,一个月不回来就开除她。

我勒个去!我还没找你要人呢,你倒先抖起狠来了。

这也是沈老师老实、要面子,要是遇上个厉害的,天天在镇政府门口撒泼打滚,赖在镇政府领导办公室要人,领导不理睬我

就去市里、省里闹腾,我看你们头痛不头痛。

夏木繁拿起黑白复印件认真察看。

这封辞职信应该是写在镇政府发的信笺上,条纹清晰,题头写着“新樟镇政府”字样。字体秀丽、结构隽永、笔画清晰,一看就是练过的。

“沈老师,这是您女儿的笔迹吗?她以前练过书法?”

沈鸿云点点头:“是的,是彤彤的字。她静得下来,从小跟我临帖,书法算是小有所成。镇政府把她分到宣传科,也是因为她写得一手好字。”

确定是沈奕彤的笔迹之后,夏木繁开始关注辞职信的内容。

文字不多,但言简意赅,没有一句废话。大体意思是感觉在镇上发展受限,想辞职到大城市闯一闯,最后还感谢了领导的栽培与重视,希望同意她辞职。

最后的时间,写的是1996年4月12日,也就是星期五。

夏木繁问:“沈老师,您女儿和您说过辞职的想法吗?”

沈鸿云茫然地摇了摇头:“她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。彤彤二十一岁大专毕业时,我也征求过她的意见,不过她舍不得我和她妈妈,主动要求分配回镇上工作。九年过去了,虽然这里人少不热闹,经济也不发达,但毕竟是我们的家乡,彤彤从来也没表示过对小镇的嫌弃啊。”

沈鸿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:“如果彤彤想离开,她告诉我们,我们会支持的,不过会建议她先不辞职,可以办个停薪留职,这样她去大城市闯几年,如果过得不好也能再回来。我和周老师退休了,有退休金,能照顾好自己,倒是她……不结婚、不生子,再一辞职,将来老了可怎么办呢?”

八、九十年代停薪留职的人不少,一批“下海”的人赚了钱,也有一批人混得很差,老人希望女儿不要贸然辞职,能够理解。

难道沈奕彤知道与父母商量会是这样的结果,所以坚决提交了辞职信?

夏木繁将辞职信放在一旁:“听说您女儿给你们留了言?”

沈鸿云从文件袋里又取出一张复印纸:“原件留在派出所了,这是复印的。派出所同志在检查彤彤宿舍的时候发现的,说是夹在一本书里边,应该是彤彤想给我们,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留在宿舍里。”

夏木繁问:“夹在哪本书里?”

沈鸿云摇头:“不知道,派出所同志没告诉我。他们说这些都是重要的证物,不能给我。”

夏木繁没有再说什么,低头看着这份留言。

一模一样的字体,一模一样的言简意赅。

“爸,妈,请原谅女儿不孝吧。世界那么大,我不想永远被束缚在新樟镇,我想出去走走、看看。”

留言条没有落款,也没有日期。

沈鸿云的眼睛落在纸面,眼中有泪光闪动,心头有万千丝绪翻涌。女儿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,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了。女儿一直乖巧、懂事,他也从来不是阻挡女儿进步的自私家长,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呢?

沈鸿云的声音里透着

淡淡的哀伤:“就三行字,小小的一张留言条,这孩子心里有事,却一直没有和我们说。”

夏木繁问:“小小一张留言条,怎么说???[]『来[]♂看最新章节♂完整章节』”

沈鸿云用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:“只有这么一点,应该是从本子上裁下来的纸条。我这是复印件,所以你们看不出来。”

看着眼前的复印件,夏木繁若有所思。

出于刑警的直觉,夏木繁对辞职信与留言条存疑。

公职人员辞职,递交辞职信之后等待组织审核,领导同意之后再办理相关手续。工资结算、退还单位各类福利,包括宿舍、借来的家具、电器等,最关键的是档案关系的处理。

沈奕彤在单位工作近九年,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要求。她是一名党员,还有组织关系要处理,不可能悄悄递交一封辞职信,不等领导回复就扬长而去。

人活一世,各种社会关系不可能轻易舍弃。给父母留下一段话就玩消失?这是小孩子才玩的把戏,三十岁的成年人,不会如此冲动。

悄悄将辞职信放在科长办公桌上的人,写下留言夹在书里的人,是沈奕彤还是另有其人?

如果真是沈奕彤做的,那说明她是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、对家庭与单位充满憎恶、行事冲动莽撞的人。可是从沈鸿云的描述中、从餐馆老板的话语里,沈奕彤并不是这样一个人。

如果另有其人,那这个人居心叵测,罪该万死!

虽然痛心,但夏木繁此刻必须考虑沈奕彤被害的可能性。

凶手是谁?

深呼吸之后,夏木繁开始思索后续侦查方向。

如果沈奕彤被害,那先从杀人动机开始分析,努力寻找线索。

杀人动机之一,情杀。

夏木繁:“您女儿谈过恋爱吗?”

沈鸿云叹气:“没有。就是因为这个,我才操心的啊。”

夏木繁:“那她有没有追求者?”

沈鸿云想了想:“她上大专的时候有个同学很喜欢她,还来过镇上,可是毕业之后回了家乡,两人就没有再联系了。”

夏木繁:“她有没有暗恋的对象?”

沈鸿云摇头:“彤彤对爱人的要求有点理想化。咱们镇太小,优秀的男人大多去大城市发展,我没听她说过有心仪的对象。”

沈鸿云与爱人周鸾凤过了三十才有了彤彤这个女儿,从小便寄予厚望。两人都是老师,非常重视教育,一个管语文,一个管数学。沈奕彤没有让父母失望,乖巧听话,一路读书很顺利。

知识分子家庭严格教养出来的沈奕彤性格清高、敏感、自尊心强,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,面对冲突她通常冷处理,很少与父母、朋友、同事发生争执。

沈鸿云想到女儿失踪前与他的争吵,后悔不迭,眼睛红通通的:“怪我啊,怪我!不谈就不谈吧,不结婚就不结婚吧,我为什么逼她。她要是出了事,叫我和她妈妈怎么活啊!彤彤一直都是好孩子,她很少和我们红脸,这回也是被我们逼得太

狠了,不该啊!”

夏木繁很冷静地继续提问:“您女儿有没有可能悄悄谈了一个对象,只是没有告诉你们?”

沈鸿云连连摇头:“不可能,不可能,谈恋爱是好事,彤彤没必要瞒着我们。”

夏木繁道:“或许她觉得这个对象你们会反对呢?”

沈鸿云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:“我们从来都不反对彤彤谈恋爱啊,都三十岁的大姑娘了,我们尊重她的选择。”

夏木繁看他还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,只得直接挑明:“如果对方有家室呢?”

如果是这样,那沈奕彤可能被害,也可能私奔。

——对方不愿意婚外情曝光,与追着他要婚姻的沈奕彤发生争执,失手将她打死。或者对方妻子知道丈夫出轨,将两人杀害。

——面对不容于世的恋情,两人约定私奔,悄无声息地离开新樟镇重新开启新生活。

面对夏木繁的假设,沈鸿云反应巨大。

他面色一变,霍地站起身来,厉声喝斥道:“不可能!彤彤是我一手养大,绝不可能做出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来。我向来民主,她找个什么样子的男人我都不反对,哪怕对方学历不高、家里穷、长得丑、离过婚、丧偶带孩子……这些我都不反对,但唯有这条,绝对不行!人有礼义廉耻,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!”

徐淑美忙起身安抚沈老师:“老师您别急。我知道,您教育出来的孩子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,木繁他们只是也是为了办案,所以才把所有可能都要摆出来嘛。”

沈鸿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,他颓然坐下,挥了挥手:“不用再说这个,绝对没有可能。彤彤是个好孩子,不可能做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。”

好,情杀这条线暂时放下。

第二种可能,朋友之间因经济、情感纠纷发生冲突。

夏木繁换了个角度继续询问:“您女儿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吗?”

沈鸿云道:“有。她有个初中同学,叫方媛媛,卫校毕业之后分配到镇医院当护士,两个人从初中一直交往到现在,关系很好。这次周老师生病,多亏了方媛媛关照。”

夏木繁:“她们有没有争吵过?”

沈鸿云:“没有。”

夏木繁再问:“您女儿有没有借过钱给方媛媛?”

沈鸿云看了夏木繁一眼:“方媛媛家里条件是差一点,不过她很独立,就算借钱也很及时地还了。”

夏木繁问:“方媛媛知道沈奕彤去了哪里吗?”

沈鸿云摇头:“她不知道。”

夏木繁:“那她有没有发现沈奕彤失踪前有什么异常?”

沈鸿云:“警察和我都问过方媛媛,她说那段时间儿子感冒忙得团团转,根本没有时间和彤彤说话,也没留意有什么异常。”

夏木繁问:“你见到方媛媛的时候,知道好友失踪她什么反应?”

沈鸿云仔细回想:“很意外吧,说着说着就哭了,很自责。”

夏木繁示意做笔录的孙羡兵在这里做个标记。

即使可以排除掉方媛媛害人,但这个人必须重点调查。

女性有些话不好和父母说,但可能会向闺蜜倾诉。说不定可以从方媛媛那里能够得到一些重要的线索。

孙羡兵依言而行,在方媛媛的名字下面划了条波浪线。这是重要人证,后续还要继续跟进。

第三种可能,同事之间因为利益而产生冲突。

夏木繁问:“沈奕彤和同事关系怎样?”

沈鸿云道:“一般般吧。彤彤不喜欢争权夺利,和办公室同事君子之交淡如水,没听说她和谁更亲近一些。??[]『来[]#看最新章节#完整章节』”

沈奕彤三十岁了还只是个普通文员,显然她并没想过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,那与同事之间自然也就没有利益冲突。

剩下的,只有抢劫或激情杀人。

那也得有实施地点与诱因。

沈奕彤平时有没有消费习惯、生活习惯、兴趣与嗜好,一般下班之后会去了哪里、会和谁见面,周末休闲会选择什么方式、爱不爱看电影、喜不喜欢独特……这就成了调查重点。

夏木繁问:“您女儿有写日记的习惯吗?”

沈鸿云皱了皱眉:“以前为了训练她的写作能力,我要求她每天写一篇日记。不过因为我和她妈妈经历过十年运动,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,一再告诫她不要写隐私的东西,也不要轻易写对某件事情的评价,所以彤彤的日记基本都是作文训练,并没有写什么心事。”

夏木繁追问:“那她应该是有写日记的,对吗?”

沈鸿云这回点了头:“是,她养成了良好的习惯。读书时期的日记本我都给她留着呢,上班之后我让她别再写了,免得被同事发现了鸡蛋里挑骨头,影响未来发展。”

夏木繁问:“刚才你说她的宿舍里没有发现日记本,是不是?”

沈鸿云眼眶一红:“是的,这孩子真的很听话,让她不写她就没有写。”

这一回,不等夏木繁示意,孙羡兵已经在日记本这三个字下面划了道双横线。这是重要物证,需要继续追查。

再询问了一些其他情况之后,夏木繁站起身:“沈老师,您和我们一起去市里吧。”

沈鸿云疑惑地看着她:“去市里做什么?”

夏木繁道:“报案。”

如果成人失踪,一般三天后到当地派出所报案,如果一个月没有音信,可以向当地刑侦大队报案。

现在沈奕彤失踪虽然还没有到一个月,但她属于“四稳定”人员,哪怕新樟镇派出所给出了离家出走的结论,她被害的可能性依然非常大。

只要家属报案,立刻就能立案,开展侦查工作。

只要在刑侦大队立案,夏木繁拿到侦查权,调查起来名正言顺,那就方便多了。

虞敬耐心地向沈鸿云解释流程,交代道:“您报案后,我们刑侦大队可能会按刑事案件立案。不过您别担心,这只是个正常的流程。”

即使是虞敬这么说,“刑事案件”这四个字依然让沈鸿云紧张,他一颗心怦怦直跳,哆嗦着站起来:“好,我和你们一起去。”

胡老板是个热心快肠的人,他在镇上初中读过书,非常敬重沈老师这种一心教书育人的好老师。

见夏木繁他们愿意帮忙找人,还让沈鸿云跳过新樟镇派出所直接去荟市公安局报警,胡老板兴奋地搓搓手:“沈老师你只管去,晚上我给周老师送排骨汤,您放心。您要是今天不回来就给我打电话,我让我老婆去照顾周老师。”

沈鸿云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拒绝,只得连连感谢:“谢谢,谢谢,麻烦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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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木繁回到刑侦大队报到,已是下午三点左右。

虞敬领着沈鸿云报案,刑侦大队听到“女性失踪”这四个字,精神立刻紧张起来。夏木繁母亲失踪十六年,不就是被人拐到了一个穷山沟里吗?现在新樟镇又出了一桩失踪案,还是“四稳定”人员,必须认真对待!

刑侦大队立了案,夏木繁主动请缨,重案七组顺利接下这桩案子。

组内成员简单碰了下头,夏木繁、虞敬、孙羡兵前往新樟镇调查,龚卫国负责前往市电信部门调查沈奕彤的传呼机、办公室电话的通讯记录,至于冯晓玉么,除了协助龚卫国之外,还要承担一下重要任务——陪伴徐淑美。

徐淑美刚刚恢复记忆,对荟市公安局、刑侦大队都非常陌生,夏木繁现在要出差不放心母亲一个人,便叫来冯晓玉细细叮嘱:“你把我妈带到宿舍去,晚上领她去食堂吃饭,我没回来之前请你陪着我妈熟悉一下环境。”

冯晓玉一回来就被岳渊抓来写报告,正写得头昏脑胀,听到夏木繁交代的任务欣然从命:“放心吧,保证把阿姨照顾得好好的。”

荟市公安局有职工宿舍,住房条件还不错。单身宿舍建于八十年代,每间宿舍都有独立的卫生间,在走廊支一个炉子就能做饭,还挺方便的。

夏木繁到重案组报到之后,分配到一间靠近楼梯间的宿舍。找到母亲之后,她便与母亲住在一起,方便照顾。

徐淑美先前脑子不太好使,离不开夏木繁,两人住一间屋、睡一张床。现在徐淑美已经恢复正常,见女儿这么不放心自己,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冯晓玉:“晓玉,那就麻烦你了。”

冯晓玉笑眯眯地说:“阿姨您别见外。我和夏夏一个组,关系好得很。”

送夏木繁、沈老师他们离开之后,冯晓玉亲密地挽着徐淑美的手,带她到宿舍休息,一边走还一边介绍着刑侦大队的建筑布局、隔壁公安局的职能,以及职工宿舍区有几栋楼、运动休闲区在哪里,食堂什么时候开饭,澡堂一周开几次门……

在冯晓玉温柔的话语里,徐淑美的陌生感渐渐消散,慢慢熟悉着这个十六年后的世界。

世界发展真快啊。

办公室里都有电话,每个人腰间都别了个通信用的传呼机,随时可以联系。市区街道很宽、汽车很多,一栋一栋的高楼拔地而起,听说现在土地可以买卖,市里有一些老板盖了楼房拿出来卖,几万块钱就能买一套房子。

想到刚刚得到的两万块赔偿,徐淑美有些心动。

她是农村人,农村人一有钱就盖房子,一有地就想着种庄稼、种菜,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,甩都甩不脱。

夏木繁现在住在单位分配的宿舍里,她和女儿挤在一起不是长久之计,还是得有自己的房子。

想到这里,徐淑美对冯晓玉说:“晓玉,要不你带阿姨去看看哪里有房子卖?”

冯晓玉高高兴兴地回应:“您要买房?正好咧,过年的时候我爸妈给我哥买婚房,把市里几个新小区都看了一个遍,我领您去看看。”

徐淑美在冯晓玉的陪同下开始看房。

市里房地产开发刚刚起步,大都是小打小闹。一个小区里七、八栋六层砖混房子,房间距有点近,道路全是水泥地,绿化一般,这让农村生活了半辈子的徐淑美有点不习惯。

最后勉强看中一个小区,最小的面积也有九十平方米,两房两厅,单价五百块,算下来总价得四、五万块。徐淑美想想自己只有两万块,不得不将买房的念头压了下去。

徐淑美看房的同时,夏木繁与虞敬、孙羡兵一路奔波,终于在五点半左右赶到了新樟镇派出所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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